辞云归雁

执笔为剑,写天写地写华年
落棋为子,点兵点将点江山

【辫儿力】描眉

ooc预警!


架空预警!时间线混乱,一字不真!


勿上升正主!


——————————————

01.

        董九力手持眉笔,一眼抬眸看着面前铜镜里清秀的人儿,转着腕子,一下一下的给人瞄着眉。


  那人也像是很享受一般,由着董九力去画,微闭双眼,也不怕人画偏画错,看样子,也很是信任。


  董九力手上动作一顿,看着镜子里的面孔,出了神。


  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原本清澈的眼睛落满了枯尘,轻哼一声,手上动作一抖,眉梢间原本流畅的线条断裂开来,董九力也没察觉,刚下接着描上,却一个不稳,笔从指尖滑落,在人的眼角处落上一笔,又摔到了地上。


  那人的眼角似是点了颗泪痣一般配着妆容,更添了三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缓缓睁眼,撇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弯眸一笑“还挺好看。”,言语中带着爽朗的笑意,又有种他自己的感觉,想一想还是在一旁找了个手绢,轻轻擦去又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董九力,开口带着几分责怪与埋怨,“想什么呢?”


  董九力慌忙拾起笔又用袖子去擦了擦,刚想跪下认错却被人一挥手定在原地,那人忍不住的轻笑,道:“免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下次注意着点儿就成。”还伸手佯装恼怒的点了一下董九力的额头。


  连忙应下,又抬了腕子给人描好,眼瞧着那颗“泪痣”还有一点淡淡的印记,不甚惹眼,却也能让人看的清楚。


  董九力想了想,才开口道:“二爷,下场才是您,这一场看瞧着还没过半呢,不急,您坐着,我跟你啊,再添两笔补补。”


  轻“嗯”一声正正身子重新做好,董九力又重新拿起了笔,给人重新,扮了相。


  那人眸子里遮掩不住的神采,却不知觉的添了三分冷颜,转眼撇了一眼在脸上轻描着的眉笔,勾出一抹寒人的笑意。


  “九力,看好了,今天的戏园子啊,可热闹着呢。”


  董九力垂头应下,眼中一凛,掩去了一分不为人所察觉的意为。


  这一座一站的二人,各怀心事。


  董九力描眉的功夫是极好的,也是被人一点一点调教出来的,描眉极费工夫,但董九力能沉的下心。


  放下眉笔拿了一旁的行头给人扮上,“二爷,该您上场了。”董九力把凤冠给人带在头上,那人起身,理了理戏服上不存在的褶皱,让本就平整的戏服更服帖了一些。


  “走吧。”抬步走向侧幕,候着上台。


  此人,便是这北平城内的名角儿,张云雷。



02.  

  要说起这如今的北平城,也是处于内外忧患的时候,各路人马齐聚至此,闹得兵荒马乱,百姓常年处于水深火热的战乱时节,无人去管,也无人去顾忌。


  毕竟北平城历史久远,地广人多 在官员都自身难保的时候哪儿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管那些无论生死的人,也就任其外人屠杀,自生自灭。


  唯有这三庆园算是着污浊时间的一道清风,不被战乱所纷扰,锣鼓声声也无人打扰,甚至于门口的围墙上,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烬。


  这三庆园里的人,还如当年一般,一天一天一场一场连着唱,无视硝烟战火,十年如一日。


  而张云雷,便是着三庆园的名角儿。


  只是着名角儿的背后,还有着另外一层身份。


  在这北平城内常年隐藏着一伙江湖上的组织,那在全国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传闻那伙人名叫“德云”,创始者是个历经江湖的人,姓郭,被人成为郭先生。


  “德云”也算是如今江湖上最大的组织,郭先生收徒排字分为“云鹤九霄龙腾四海”只是战乱纷争,如今也只收到了“霄”字科。又依着能力重新分成八个队伍,常年云游于世间各地,救人于水火,行侠仗义。


  只有这德云八队,常年隐居于北平城,德云八队的队长,江湖人称张二爷,为人张扬却不狂傲,是自小跟在郭先生身边的儿徒,说学逗唱念作打样样精通。常年隐在“三庆”探查各路消息,三庆园人多口杂,明面上是个唱戏的戏园子 ,实则却也是个消息驿站,德云的消息来源,有七成来自于此。


      按道理来说,这人多口杂的地方才需要更多人来防守,但这张二爷与常人不同,终日泡在这戏园子里,与搭档也做不到时刻联系,相聚之日并不多,常年身边只跟着一个人伺候着,就是董九力。董九力是张云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说是心腹也不过如此。


      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董九力也离不开张云雷。



03.  

   董九力蹲在帘子后面,透过帘子间的缝隙,眯着眼睛,定神一般紧紧盯着台上,青灰色的大褂下摆拖在地上也无暇去理会,整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张云雷的一招一式,有些羡慕,有些无奈 ,还有些自卑与懦弱。


      眼睛抵不住酸涩,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神中抑制不住的都是向往。


      董九力是德云九字科的第二批学员,如今拜师也有三年有余,三年,比起原先那个毛毛撞撞不知所做的孩子,董九力成长了许多,变得稳重,变得成熟。


      虽是张云雷手下的人,但是董九力比张云雷还大上些许,为人处事不比张二爷的张扬,更加内敛。虽不及云鹤二字的师兄们磨练经验丰富,却独有一番味道与感觉。欠缺磨练,但不失风骨。沉稳的外表下却独有一颗炽热的心。年少有为,各个都有拿得出手的本事。


      就像是七队,年轻人居多,却也独闯出了一番成绩,有了别样的一番作为,令人羡慕。


      眼看着师兄弟们一个个成长起来,唯有董九力,除了当初在传习社学习的最基本的训练还算能拿得出手外,他什么都不是。即是如此,常年跟在张云雷身边,他身上,少了许多朝气。


      其他的师兄弟,是和同科同字的兄弟们比,而他,是跟一个从小跟在师父身边的云字科儿徒日日朝夕相处,除了随行,他也根本接触不到其他的师兄弟,跟着张二爷,形形色色的人见的也多了,但资历尚浅,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换句话说,他要是离开张云雷,在这个江湖上,有没有能力自保都是个问题。


      原本被一起分配到七队,本应该是上升进步,增长阅历最好的时候,年轻,有一股子冲劲,趁着这个机会,还能再学一学在传习社学不到的一些本事。可当在七队成立开箱的前一天,张云雷去了。


      开箱的前一天晚上,董九力偏偏被张云雷看重,张云雷是八队队长,那个时候七八两队刚刚成立,张云雷便把原本分配到七队的董九力,要到了自己的名下。


      那时的董九力,心中欢喜不已,刚从传习社毕业还青涩的很,就被活在传说中那样的一个云字科师哥看重,带在身边,那是董九力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那时的董九力,也是师兄弟们羡慕的对象。


      只可惜,好景不长。


      但当师兄弟远游各地归来,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董九力才从兴奋与喜悦之中跳脱出来。


      原来,被师哥带在身边,他什么都没学会。


      看着原先一同学习的各位师兄弟茶余饭后兴高采烈的讨论自己的所见所闻,看着他们一同切磋学习,董九力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捧着,敷衍的应两声,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少年眼中的是异样的光彩,而他董九力眼里的,只是被蒙蔽的灰尘。常年在张云雷身边伺候着,这张二爷又是个极为细致的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对于身边的人也是如此,董九力又是个马马虎虎的性子,没少让他板着性子,日积月累,性子是好了,但也却没了朝气。


      江湖上传闻张二爷决绝狠厉做事不留余地,当然不是空得其名,对外人如此,对自己的人也只能更加严格,董九力这几年在张云雷手里,没少吃苦头。


      说是郭先生的他徒弟,但是跟在张云雷身边如同一个小厮一般,后台打杂每个地位,出去跟着张云雷做任务也只有听令的份,干的都是冲在最前线吃苦头的劲。


      说句董九力的真心话,他对张云雷固然忠心,但是也是带着怨恨的。


      董九力被打压的太久了,也许曾经是块宝石,但是在张云雷身边,光芒也被尽数遮掩。


      董九力也想不依靠张云雷,也想着独立,也想着出去看看天地,但是现在,但是这么多年他都被禁锢在了这小小的北平城。


      张云雷少年离家出走六年吃尽苦楚,长大后的张二爷唯独贪恋这北平城的一抹阳光,无要事甚少出城,即使是出去了,也是办完事儿之后就匆匆赶回北京城。


      董九力被束缚的时间久了,不满一点一点累积成怨,一点,一点,生了怨。



04.  

  锣鼓声逐渐落去,张云雷掀帘下了台,一眼就瞥到了蹲在一旁角落里的董九力,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唤了一声,也没听到应答。


      本就疲累的张云雷被董九力这个样子勾出了三分火气,却也心知是最近德云里出的一些事物惹得自己烦躁不快,董九力跟在他身边,不应该承受德云里的压力以及自己不相干的怒火。


      他张云雷的人,他自己可以带的很好,不需要外来因素而干扰。


      “想什么呢?今儿总出神。”张云雷头上的凤冠还未卸下,董九力身子又低,低头去看总是不方便,随着人让出来的路自顾的往前走,边道:"来,再这样我可罚你了啊"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把董九力实打实的吓了个机灵。


      ”二爷您安。“正在董九力刚撑着蹲麻的腿踉跄几步至人前,微低着头刚想开口却被门外的一个声音打断。


      后台不允许闲人进出,更何况张二爷还在,守卫森严,如此没有通报能直接进来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张云雷听到声音,笑容肉眼可见的明媚了几分,抬手摘下了头上的行头,歪着头冲着来人笑着。“来了。”手捂着嘴,一笑时间花容失色。


      来者躬身作揖,平身朝周围点头示意,一笑起来露牙不露眼,“磊磊近来可好?"


      来人名为杨九郎,德云九字科第一批成员,张二爷的搭档,生的不甚俊朗,却也算得眉清目秀。


     “我好着呢。”一挥手遣散了众人,独留下之心知底的董九力,还有一个,是跟着杨九郎一起来的,名叫李欧。 “你也来了。”李欧也是八队的队员,也能算得上是张云雷的心腹大将。


      “二爷。”李欧一笑,随机呈上一封信递到张云雷面前“二爷,德云密函。"


      张云雷勾唇冷笑一声,“这是又不安分了?"匆匆扫了一眼随意撕了几下扔给董九力“拿出去毁了,然后带着李欧门外等着。”


      董九力应是,低头瞥了一眼面带笑意从容不迫的李欧,跟着人一起退了出去。


  张云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挑,不明意味。



05.  

      "九力啊,你真的甘心就这么一辈子跟在张二爷的身边,不出人头地,一事无成吗?"李欧眼看着董九力要把撕碎的信件扔到火里烧成灰烬,连忙上前一下子握住了董九力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董九力皱眉想要挣脱,却发现被人死死的锁住,恶狠狠甩了下去,纸片散了一地。


      "李欧!"连忙蹲下身子去拾,却不料被人先行一步一把捞起,颇有些自得的在董九力眼前晃了晃"九力,跟了二爷这么多年,功夫不但没长进,怎么还退步了呢。"


      董九力抿上齿紧紧咬住嘴唇,刚才李欧的一句话,无疑是扎在董九力身上带的一根刺,一碰,就钻心的疼。


      他是自卑,是不自信,但是在他心中,这些话也只能让张云雷说。


      因为在张云雷心中,自己的人,也只能自己去教训。


      李欧撇了一眼纸张上零碎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水缸内。


      "没事的,你不用紧张。”李欧看着他的神情,十分不屑地轻笑一声,道:"反正散进水里墨色晕染也没人能再看清,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经意间碰了碰董九力的身子"九力啊,你得为你的未来想想啊,一辈子跟在二爷身边,能有什么前途。万一张二爷哪一天厌倦了你……"李欧靠在董九力的耳边,轻轻往董九力的手里塞了个细长条的东西。


      董九力慌乱的快速退后两步与人保持了三分距离,背着手提高了些警惕"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放心,别瞎想,我还是忠心于德云的。"挑眉一笑扫去刚才的阴翳,又恢复了平日的平易温暖。"只是吧,张二爷这目中无人的,我只是觉得吧,你跟着他,没什么好下场。"


      “九力,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出路。”


      董九力低着头,隐着神色,看不出什么真实的想法。


      董九力心里纠结极了。


      李欧说的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但是要是这么做的,心里想的被揭发于人前,总觉得对不起二爷。


      心里有些怨恨没错,但是他对张云雷彻头彻尾的服从与忠心更掺不得假。


      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容光焕发的李欧,董九力心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羡慕,但却不敢逾越,董九力蜷缩在张云雷给他规划的一点空间内,如同井底之蛙一般,但不同的是,董九力看着那一小片蓝天,是向往的。


      "你给我的这个,是什么啊。"有气无力,语气中还含着些不知所措的无奈。


      "你天天拿着的,描眉用的。"李欧看了一眼,又四周望了望,确认没人偷听才开口:"你放心,我没做什么手脚"还拿过来往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两下,撇撇嘴递到董九力眼前,董九力确认无误,才放了下去。


      "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董九力虽然天赋不好却也不是个傻的,毕竟还跟了二爷这么长时间。该有的头脑一样都没落下。


      "贿赂贿赂你,讨好一下咱张二爷身边的人给自己赚点彩头。"李欧看他有些个不想要的欲望,连忙把他推出来的手又退了回去“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赶明儿请我喝酒就得。"


      董九力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只得收下。


      "李欧。"杨九郎从后台出来"跟我走,交代一声后几天去趟天津,九力进去吧,二爷找你呢。"


      突然一声,还给二人吓了一跳。


      董九力应了一声,看了李欧一眼,进了后台。


     “二爷。”董九力进了后台,看着重新换好褂子正收拾着行头的张云雷,很自然的上前去搭把手"您和九郎哥说什么了吗?"


      张云雷淡淡瞥了他一眼"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问的别问。"


      董九力低着头,心里涌上一股子委屈"欸,是。"


      张云雷叹了口气,怎就委屈上了,也放轻了语气“月末随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儿?"


  “南京。”


  董九力惊喜,眸子里重新亮出光彩。



06.  

  "开心吗?"张云雷坐在镜子前,眼看着近几日董九力比往日积极了不少吗,属实有些好笑。也遮掩不住笑意,挥了挥手让人停下动作,少见的埋着头偷笑。


      董九力有点愣,早就听杨九郎说张云雷一笑起来迷人,他还不信,平日见到的张云雷要不不笑,要笑也只是象征性的笑笑或是讽刺,如今看来,只想说一句。


      说的没错。


      张云雷本就生的好看,一笑起来就如同一只小狐狸一般,惹人怜爱。


      董九力一时之间看的有些入迷,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是二爷问了话,连忙连着点头“开心,特别开心。"


      张云雷连着轻笑出了声,仰着脸孩子气的想去看董九力,一下子却感到头晕目眩,止不住的恶心,连忙低着头捂着胃向后倒去,一瞬间的感觉竟是死一般的寂静,一瞬间,他真觉得自己陨落至此。


      "二爷!"心下一惊连忙去扶,好一阵子张云雷才从刚刚的晕眩感中找到自我。


      张云雷皱着眉头,一只手紧紧抓着董九力的手臂,指甲陷进肉里,董九力疼的一颤,咬着牙也不敢吱一声。


      恢复了些神智,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抿了口茶压下三分翻涌的气血,眼神撇到一旁人的胳膊,有点心疼,带着些歉意的看了一眼,伸手将人的衣袖抚平,盖住那五个殷红的印记。


      正了身子重新端坐在镜子面前,脸上的油彩盖住了张云雷苍白的面色,但盖不住张云雷心里对自己的认知。


      自己身体有样,张云雷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一时之间还不清楚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到底是因为什么。


      "九力,继续吧。"再次开口,语气里已经带了两分虚气,董九力点点头,伸手拿过一旁放置的眉笔,看着人依旧没舒展的眉头,轻叹口气。


      吩咐燃了一支安神香,给人轻轻揉着太阳穴,"您最近这是这么了?"最近张云雷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就德云内专攻医术的三队队长孔云龙,检查一番也无从查起。


      张云雷摇摇头没说话,闭着眼睛还是有着若有若无的晕眩感,无力的很。


      董九力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只能清了后台尽可能的给人清净,一圈一圈地揉着,倒也没说什么心烦,董九力向来能沉得住心。


      "去跟他们说一声,今儿我先不上台了。"张云雷缓缓睁开了双眼,董九力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戏比天大,张云雷但凡能上的去台,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德云如今内外忧患,连带着张云雷也是心力交瘁,白天唱戏到了晚上一忙就忙到深夜甚至于一宿不睡也得不出来闲,昨晚董九力都撑不住去睡了,张云雷还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看就是一夜。


      三庆园外战乱纷飞,德云内部又出现叛党,机密资料泄露,连带着董九力穿着的一身素色大褂上,都染了血。


      张云雷手撑着站起身,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既是查不到原因那也得想办法解决,抬头看了董九力一眼,捕捉到人神色里的几分慌张,不解,却也没那个心力去过多关注。


      一偏头,张云雷瞳孔猛地收缩,伸手探了探眼角,一抹殷红的血迹。


      董九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眉笔,脸上陡然没了血色,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眼神中是不可置信的恐惧,站不稳身子,膝盖砸在地上,就这么跪了下去。


      张云雷虽然无力但是大脑还很清醒,看着董九力的的样子和刺穿墙体的刀刃也差不多猜出来了七分,自是不会相信董九力要谋杀他,但是得给给个结果。


      门外喊了人,张云雷找了人把自己送回住处,独留董九力和一句话"董九力服侍不周,杖责二十。"


      张云雷自己的人,关起门来再说自己的事。



07.  

  “二爷,这天都黑了,九力可还在外面跪着呢,您看看,人九力身上还带着伤呢,二十板子也挺重的了,要不您就让人进来,夜凉,哪怕在屋子里跪也好啊。”杨九郎看着坐在书桌前却半个身子已经靠不住趴在了桌子上的张云雷,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屋里屋外的人,他哪个都心疼。


      "让他跪。"张云雷看着样子已经快要睡着了,忍不住想要倒在书桌上,但是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不是困,要是现在就倒下去,没人治疗能不能醒的过来就是个问题了。


      杨九郎心知不能再说什么,张云雷这个人犟得很,他决定的事儿除了郭先生软硬兼备连训带哄能哄骗回来,其他的不仅没用,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他跪了多长时间了?"张云雷抬笔压腕,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随即折了信封收好,看了杨九郎一眼也没用人答话"算了,你把他带进来吧。"


      杨九郎惊喜,连忙应下"哎,哎好,这就去。"动了动站的酸麻的腿"我说磊磊啊,你也不找个地儿让我坐着,这腿都站酸了。"


      张云雷抬眸,看着他牵扯出来一个笑容"也不是不让你坐,你自己想站着怪谁。"


      "那不是你一晚上丧个脸,让我连口气都不敢喘。"杨九郎心里暗暗低语,还是任命出了门去喊董九力。


      要说这董九力也是个死心眼,当初张云雷只不过是说给下面人听的一句气话,让人在外长跪不起,本就是做个样子,刚罚了二十板子,论谁也不能一跪从太阳生气跪到太阳落山,现如今也已经是繁星闪烁,董九力拖着疼痛难忍的身体,强撑着在院子里端端正正的跪着。


      "九力……"杨九郎看着董九力死气沉沉的眼神,说不出来什么感受,似有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得说了一句"二爷让你进去。"


      看着董九力的眸子重新亮起了光芒,想要膝行过去却被杨九郎拦住"起来吧,起来走。"连着赶忙把人扶起来,扯到伤处董九力疼的浑身颤抖,哼哼唧唧的不敢吭一声。


      也就是跟着张二爷身边的人,忍痛能力远非常人能比。


      "九郎哥……"董九力整一天没吃东西了,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二爷还要我吗……"


      "瞎说什么,二爷怎么可能不要你。"杨九郎也是尽量安慰着董九力,张二爷的脾气哪是那么容易摸得准的"放宽心,过了今夜就什么都好了。"


      董九力点头,拖着步子走进房门。


      但愿吧。



08.  

  “二爷……”董九力刚进房门,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深深低着头,不敢去打量,也不敢直视张云雷。


  “嗯,在呢。”张云雷斜靠在椅子上,此时他也疲倦不堪,一天的劳累再加上董九力的事儿,张云雷打心底不愿再动弹了。


  其实这件事儿吧,张云雷没怎么受惊,毕竟他张二爷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刺杀没见过,没怎么生气,但是更多的是对董九力的失望。


  李欧,张云雷可以说是从来没信过,可以这么说,身边除了董九力,无论对谁都会有几分隐瞒。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董九力会被李欧这家伙的三言两语而被蒙蔽。


  那眉笔张云雷让人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描眉是假,杀人害命是真。


  如此,李欧怕是,留不得了。


  目光移向董九力,给了个动作示意让杨九郎出去,张云雷内心烦的很,心里是想力保董九力,所以这件事儿,除了他二人,谁都不知道。


  就连杨九郎,都认为是张云雷遭到了普通的刺杀,董九力保护不周。


  张云雷不想看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人,被我一个不想干的李欧毁于一旦。


  要说这件事儿张云雷也算是明白了个前因后果,他就气,为什么董九力心里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他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他今天若是好好的如往常一样,那刀刃刺进他的头颅,他不怕死,那样死的也没什么,只是……


  他死后,师父姐姐会怎么样,九郎会怎么样……董九力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


  看样子李欧是早有预谋,那根眉笔也仔细研究过了,设计的十分巧妙,笔使用到一定程度,内部磨损,施压,原本柔软的笔头,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李欧啊李欧,真没想到他有这么大能耐。


  轻摇头,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董九力,抽了一旁花瓶里插着的一根藤条。甩了甩试了试手感,连着上面的盐水珠,一藤条夹着风声,直接抽到了董九力的背上。


  “唔……呃……”董九力被这一下便打趴在地,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衣服轻薄,一下便撕裂,皮肤充血开裂渗出点点血珠,看了让人心惊。


  “董九力,我没怀疑过你想要害我。”


  “但是,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想到如此又窜了几分火气,“啪啪”连着两鞭抽在人背上,长长的藤条被张云雷挥出了鞭子的感觉,鞭鞭见血,鞭鞭惊心。


  “呃……二爷……师哥……”董九力被打趴在地,挪动着手臂也无力再撑起身子,身后二十板子的伤口叫嚣着疼,背上的鞭伤交错,更是难忍。


  董九力死死咬着牙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奈何有些情况不是董九力自己能控制的。


  疼,真的疼,一点一点侵蚀着每一寸神经,生不如死,只能蜷缩在地。


  张云雷也算是知道这是怎么着都没劲爬起来,没多苛刻要求,抬着腕子丝毫不减力道,连着五下,抽在背上,鞭痕纵横交错,点点血珠流到地上,到有种一样的凄美。


  又是五下,连着两组,没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师哥……哥……您饶了我,我错了,错了……”董九力意识已经不太清明,凭着本能伸手去够张云雷的裤腿,嘴里嚷嚷着求饶的话。


  这是真的疼到了一定程度,要不以董九力,是绝对不会求饶的。


  张云雷闭上眼睛,对于董九力,他心里是不忍的,但是对于此事,他得给自己个交代,给董九力个交代。


  抬手五下夹杂着风声落下,董九力的后背已经不算什么样子了,血肉模糊也不为过,张云雷劲儿大,腕子里还带着打鼓的巧劲儿,难熬,难挨。


  “师……师哥……”师哥,董九力自从跟了张云雷已经很少叫师哥了,但是潜意识里,除了雷厉风行的张二爷,董九力更喜欢的,还是那个教他们唱太平歌词的师哥。


  张云雷也是一怔,眼角似是有些晶莹反光,看着董九力的样子,彻底下不去手了。


  雷厉风行果断决绝的张二爷,在董九力这里算是碰了个壁,他承认,他不忍心。


  董九力,可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人啊。


  张云雷彻底下不去手了,抬起胳膊剩的三下狠狠抽在了自己身上,渗出一片殷红的血迹。


  董九力下意识想要阻止,却也没了力气,沾了血迹的藤条甩落在地,董九力无力晕了过去,就连张云雷,也因为过度疲劳而昏倒。


  最后一刻,杨九郎从门外冲进来……



09.  

  董九力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世界死一般的极静,无声。


  董九力有些心慌。


  身后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动一动除了身上没劲儿之外,已经不影响活动了,只是还觉得有些累。


        董九力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去上南京。


  看着皮肉上的划痕,董九力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像是个梦。


  梦里,好像,没跟着二爷,而是跟着师兄弟,出去打了个仗。


  好像还是个胜仗。


  自己……好像是自己,冒着险,却一步一步,立了功,为德云争取到了时间,反转了战局。


  阳光有些刺眼,董九力起身下榻,步子还有些浮躁,那晚的记忆也只剩下了片段,一眼瞄到桌子上有封信,上前去看了看。


  “九力亲启”


  董九力一惊,这是写给自己的,看着笔迹,应该是张云雷留下的。


  有些小激动,匆匆翻开,扫了两眼,董九力能确定这是张二爷的字迹,只是有些扭曲,不知为何。


  眼神向下翻阅,董九力却越看越心惊,颤抖着手,两张信纸,字迹被泪水晕染。


  “二爷……”


  声音带着些哭腔,悔恨,心痛,五味陈杂。


  董九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以为一事无成,却没想到自己早已站在巅峰悬崖。


  也是,他张二爷身边的人,怎么会差啊。


  “师哥……”董九力放下信件,疯了一般的跑了出去,窗外落叶纷飞,一抹斜阳红的刺目。


  张云雷在叫他。


  晃了晃脑袋看向天边,都是自己的错,自己的大意,自己的疏忽,自己本事二爷贴身的人,是要保护二爷的。


  但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二爷护住了他一个人。


  他伤没好,便带兵上了战场,没有经验,但是一举至胜。但是,重伤,睡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德云内乱平息,战争胜利和平解放,只是张云雷……


  南京站晕眩失足摔落……


  董九力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自己。


  都是自己听信了李欧的谗言,用了那眉笔,笔中藏了药,令人晕眩无力。


  张二爷药效未解便独自一人去了南京对抗李欧,李欧死了,张云雷却也没了半条命。


  董九力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为什么,有,但也无从说出口。


  是他对不起二爷。


  原来,她很优秀,沉稳踏实,都是张云雷给他磨平了棱角,他不是什么用也没有,跟在张云雷身边,多少次传的都是机密文件,刀山火海,他不知,也不畏惧。


  就连画眉的笔法,都蕴含着别样的感觉。


  秋天的风,依然带着热气,却也添了凄凉。


  怎么能,怎么可以……


  董九力恨,恨张云雷蒙蔽了他,恨张云雷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但是他又恨不起来。


  有错,但是错不在张云雷。


  董九力现在一心只想见到张云雷,但是他知道,信里说了,张云雷现在,走路都困难。


  但他信,张云雷会好的。


  张云雷是他的光,他的信仰,不能倒下。


  也是,如此了。


  来至房门走到院子内,落叶落在董九力头上,站不住,有些无力。


  但他看到了一个人……



10.  

  夏季的风总是那么炎热,窗外的蝉鸣更添分燥热。


  张云雷坐在铜镜面前,微闭双眼。


  “九力,来给我把眉描了,要上台了。”




——————————————

这篇文章本来是给@一只超酸的橙 

橙老师的生贺,但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晚了一天。

生贺晚了,但是祝福仍在,橙老师的每天,都是在过生日

评论(45)

热度(248)

  1.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